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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风光 摄影 陈婧骅 孟新海 城市的晨 366 超越性别的连裤袜 陈茂生 熙熙攘攘的地铁站里,三位中老年先生穿 黑色连裤袜款款而行,清风吹拂大裤衩似翩翩 起舞的裙钗,有两位头上雄赳赳地耸起一撮发 髻,边上有位穿 T 恤着牛仔裤的中年妇女陪 伴。如此组合神态平静穿行过街,透出一股挑 战传统的意味,不过人流中真没哪位给予特别 的一瞥。回家点开某宝网,花团锦簇的女性裤 袜群里蓦然发现“男性裤袜”不羞不臊地恭列其 中,但不知其中区别何在,万不敢贸然发问。 据说 1959 年美国某服装厂老板与身怀六甲 的妻子参加感恩节游行,妻子抱怨腰围渐大,穿 长袜时弯腰系吊带就越发困难,不穿长筒袜外 出怕被当时风俗视为“另类”。老板突发灵感:怎 不把长袜和裤子合二为一呢?不久世上第一双 连裤袜“pantyhose”隆重出品。适逢“迷你裙”风 靡,爱美的女性发现穿连裤袜的重大意义在于 让双腿看起来更修长更性感,同时也令“美腿如 林”从有些情色的暧昧转为人见人爱的时尚。 至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连裤袜成为都市女性的 必备之物,统计显示 2008 年“连裤袜”共销售 14 亿双。不由想起鲁迅笔下的那位有两根圆规一 样细腿的“豆腐西施”,若穿连裤袜想必正合适, 可惜生不逢时! 在问世后的几十年间,“连裤袜”专心致志 地在女界游荡,但社会潮流浩浩汤汤,几年前听 一位裁缝铺老板说:男裤上的“门襟”女裤也有 了、男人背心女人在穿了……一脸情何以堪的 痛苦。没多久,小贝穿白色连裤袜驰骋在绿茵 场上的照片被印成硕大海报,华语电影《我知女 人心》里华人男星以“黑丝”亮相,先有追星的小 鲜肉们开始尝新,如今成为前卫大叔们的新 宠。虽然只是马路上的惊鸿一瞥,“回头率”没 想象中那么高,但少见有人嗤之以鼻斥为“神 经”“伪娘”或“异装癖”,更多人的沉默或许就是 认可,准备嘲笑一把的人也觉得有点 OUT 而自 惭形秽。不知那个裁缝铺老板听闻这些是更痛 心疾首还是“终于出口鸟气”的倍爽? 不管怎样,感觉有趣才会冒险,敢于时尚人 生就是 T 台。上世纪 30 年代上海滩服饰以“女 扮男装”为潮流。当时凤毛麟角的中国女运动 员远征菲律宾、称霸东亚,私下里梳理男性发 型、穿西装、打领带,如此造型形成风行上海滩 的“拟男风气”。当年报载著名女运动员陈金钗 在全运会期间因扮成翩翩美少年,而不领行情 的保安大叔“难辨雌雄”,为防有损风化事件发 生,拒其于女球员宿舍之外。读此旧闻的感怀, 会有“三十年风水轮流转”的感叹吗? 穿连裤袜的男人颇有点率直任诞、清俊通 脱且不管别人是否在意的魏晋风度,更能看成 是对粗犷的汗腺、块状的肌肉、黝黑的肤色…… 等雄性特征的背叛。所以穿越性别的连裤袜也 被视为“复古的小资”。 读《木兰辞》中: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忽然想到医术 昌明,改性别就如囊中取物,辨雄雌又有什么要 紧?不过,只要愿意谁都能整成范冰冰,但不能 一天读成林徽因。 很多年没吃螺蛳,连日来突然想念。 记忆春盘里的一碟螺蛳,一直可以吃到仲 夏初秋。儿时家中有大院落,外出随意将院门 一钩,也不上锁,早出晚归从不担心家中物件 缺失。厨房是父亲在正屋南额外砌盖而成,自 制煤球炉,边上煤球堆得齐整,小碗橱的绿色 纱门很现代,活络的木插销、预制板,这些都是 父亲的精良工艺。 晚饭常有人过来拼桌。比如小舅,或者对 面二楼的老田一家,屋后大姨家小孙女,偶尔乡 下来走动的亲眷,饭桌瞬时热闹起来。忙的时 候,母亲将匆忙剪好的螺蛳下锅清煮、撒盐、出锅 丢一小撮味精,小孩子拿着一根引线挑啊挑,大 人偶尔会将厣儿卡在上颚,坐我对面吃力地缩 着脖子。小舅则用一枚厣贴在额上装成狼外婆 引我们吃饭。在暮色渐合里收拾残桌,桌上常 有几粒因匆忙而没剪好的螺蛳,还有一些厣儿, 任用抹布怎样使劲也是抹不掉的。 有时候稍微落空些,母亲会将剪好的螺蛳 用水清养一歇,锅内少许热油翻炒,临放酱油才 发现瓶底朝天,用个空碗嘱我去讨些,我随着屋 院身转两个回合速到小舅家,不用出院门,后院 直通小舅家厨房。小舅家也有跟我家类似的碗 橱、煤炉,小舅和父亲在很多方面都很具战友情 怀。母亲将酱油倒入锅时,又去盆内割葱,临出 锅时放一把香葱,香味飘出老远。那个汤汁舍 不得扔,用来拌饭刚好,只是要小心螺蛳厣儿, 我有很多次都被卡到吃了大亏。 小学末期,我学会剪螺蛳,家里很多把剪 刀除了剪螺蛳,仿佛都不能剪其他。薄纸和指 甲清一色被剪成毛边。我后来去同学家,仔细 留意人家的剪刀,都没有像家里的剪刀那样钝 挫。回家告诉母亲,母亲内心强大到不在意细 节,倒是父亲,悄悄买回一把新的置于抽屉,告 知我时也是轻声轻气。 后来旧屋翻盖成新居,院落变小,老田一 家也搬走了很多年,夏天却依旧喜欢将桌椅搬 到小院。很长一段时期,邻居们晚饭后来家中 小聚闲聊,或正是家里的晚饭时间,小院落座, 围观用餐,丝毫没有不适应感。一盘螺蛳、几 碟蔬菜、父亲的二两白酒,趁母亲不注意偷偷 倒掉小半碗米饭,这样的时日一过多年,平淡 里有声有息。 我结婚后父母家很少吃螺蛳了,自己家则 更少,也再翻不出从前钝挫的剪刀来。记得昔 年和朋友去阳澄湖,那一晚的黄昏,湖面秋风 瑟瑟、船身微晃、薄雾四起,迷了大半岁月。大 闸蟹堆了满桌,我却独独钟情于那盘螺蛳。 我家老房子在万体馆附近,离上海中医 药大学分部不远,学中医的外国留学生不 少,他们中有人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空 间,于是便自掏腰包在附近的居民区租房。 邻居把房子租给一位苏丹姑娘,她 曾在北京生活十年,故而讲得一口流 利的普通话。听说我们要出租房子, 她热心地把同学—一位伊拉克人介 绍过来。初见这位伊拉克学生,只见 他中等个子、体态略胖、肤色偏黑,一 头浓密的头发剪得很短,满脸的络腮 胡子叫人很难辨出实际年龄。虽然他 比较壮实,脚步倒是很轻,与我们客气 地打过招呼后便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认真听我们交谈,别看他这么专注,其 实什么也听不懂。我心里觉得这哥们 胆子也忒大,一句中文都不会说,竟然 来中国学中医,还搬出学校的宿舍单 独住,虽说老师上课全部使用英语,可 住在居民区里可是没有英语伺候的, 这不我们与他交流就必须通过苏丹姑 娘。好在他租住的时间不长,还有一 位热心的“中国通”做邻居。我们把有 关要求、注意事项通过苏丹姑娘转达 了,他很爽快地答应,并在合同上认真 地签上大名:穆罕默得—一个很具 中东特色的名字。 穆兄租住期间信守合约相安无事,只有 一次因下水道问题把我们叫来。再见穆兄 时,他俨然像主人那样,客气地迎我们进去, 我略微扫了一眼房间,不算太干净,但也不 凌乱,灶台上油腻腻的,看来穆兄喜欢自己 动手做饭。他先请我们坐下,然后不慌不忙 地从柜子里拿出伊拉克蜜枣,放在小碗里用 自来水慢慢冲洗,完了就将水淋淋的蜜枣递 到我们面前让我们品尝。出于礼貌我吃了 一个,见我吃完他又把碗递过来,我们过来 已有一些时间了,这位穆兄一点都不急,除 了不停给我们递碗,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 好像我们是专程来吃蜜枣的。因为交流不 方便,我先生直接到卫生间查看下水道,并 立即给物业打电话,维修人员一来,这位穆 兄又重复刚才的动作,把一碗水淋淋的 蜜枣递到维修人员面前,可那人并不领 情,瞥了一眼转身拿出工具就修起来 了。见穆兄还端着小碗,我就示意他放 下,想不到他把碗递到我的面前,真让 我哭笑不得。在整个维修过程中,他既 不离开、也不靠近,睁大眼睛认真听我 们与师傅的对话,等到完工我们要离开 时,他又把小碗递到我们面前,如此客 气当然是要给面子的,最后他微笑着与 我们道别。 很快穆兄的租期到了,他要回伊拉 克了,老公与他交接时发现一个非常 “奇葩”的事,穆兄竟然把钱放在一个两 边有细长布绳的布袋里,并毫不见外地 当着我老公的面,把装有钱的布袋贴身 系在腰里,在网络发达的年代,穆兄此 举只能说太传统了。从第一次见面时 我就发现,穆兄是个慢性子的人,去机 场的时间快到了他还在不慌不忙地理 东西,老公看到桌上的机票,离起飞的 时间只有三个多小时,他不住地做手势 告诉他抓紧时间,穆兄只是微微一笑, 依然慢悠悠的,老公急了,忙打电话给女儿, 让她用英文告诉他抓紧时间,放下电话他点 点头表示谢意,仍然维持原来的节奏。好不 容易整理好离开了,结果还是把一些钱落下 了,老公赶紧追出去,好在他还没上出租车, 看到老公把钱送给他,又是点头又是合掌, 老公一把把他塞进出租车,请司机快速送他 去机场。 时间过得真快,穆兄离开上海已十年有 余,这些年伊拉克的局势发生很大变化,真 不知这位穆兄现在还好么? 奈良在京都之前做了 100 年的日本首都, 都城模仿唐朝长安,较之京都更为古朴简雅。 我们先去了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法隆 寺。进寺门前,一位剪着短发、胸前挂着志愿者 胸牌的美丽女子从一群志愿者里走过来,告诉 我们她可以用英语义务当导游,女儿把她的话 翻译过来,我们看她胸牌上写着宫本,披一件白 衣胜雪的外衣、牛仔裤、黑皮靴,一手挟一个蓝 色的文件夹,神清气爽,形象好,我们便同意了。 先看西院伽蓝,宫本用手拢了拢头发说,此 伽蓝为日本最早的木构寺院;接着领我们看金 堂和五重塔。宫本指着巍峨的五重塔说,关西 多地震,但五重塔屹立至今的原因在于它中间 有一根木柱,是支撑全塔的主心骨;另外全塔均 用木凖头接合,没有用过一根钉子,故能抵御地 震。听得出,她对故乡的国宝感到十分自豪和 珍爱。 五重塔底层以一个个的小间隔开,每间的 泥塑人物演绎着佛陀的故事。宫本描绘说,这 是佛陀在须弥山涅槃时,众信徒捶胸顿足的悲 痛欲绝,而另一个小间里,得知佛陀将重生时, 信徒们的表情变得平静多了。 而后,我们去看东院的梦殿,宫本说梦殿是 生于隋唐时的圣德太子所建,大殿中的救世观 音,是比照圣德太子的模样而塑造的。圣德太 子极其贤良聪明, 2 岁便读书识字了,他没有野 心,父皇去世后由他的儿子即位,他只当摄政 王,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圣德太子的头像曾 7 次印上日币。 从法隆寺出来后,宫本说她是奈良学校的 英语教师,今天上午没课就来当志愿者,她们有 一个志愿者团队。当她说她已经是 2 个孩子的 母亲、大儿子已 20 岁多时,我们惊讶了!看上 去如此年轻美貌的宫本,已经人到中年?!也许 是志愿者的心态不老,所以依然拥有青春容 颜。我们在她从蓝文件夹里抽出的志愿服务表 格上签了字。她赠给我们每人一个装在玻璃纸 里、她自己手折的千纸鹤,我们向她表示感谢, 然后互道“再见”。 下午去奈良公园,没进公园内东大寺的门, 就看到东一簇西一群的梅花鹿在追着手里拿着 鹿仙贝的游人。我们也买了一叠,一片一片地 喂鹿。我发现雄鹿头顶有两个黑黑的圆圈,和 它原来的两只眼加在一起像有四只眼。原来是 怕它用角抵人,黑圈是被锯掉的鹿角。有趣的 是,游客往往喂了几片鹿仙贝就走了,但它会紧 跟其后,咬住游人的衣襟,这时如果你回转身, 双手一摊表示鹿仙贝没有了,它也就知趣而退, 挺有灵性的。 走在通往春日神社的大道上,一路上芳草 茵茵、绿树如盖、呦呦鹿鸣,走了 30 分钟,终于 到了建在山坡上的春日神社。此为奈良平京城 的守护神,明丽耀眼的朱红色木柱支撑起的回 廊气势宏大,与山麓一派蓊郁的青绿相互映衬, 形成强烈的色彩比照。长长的回廊曲曲折折, 挂着信徒捐献的千盏铜质灯笼。到了回廊的尽 头,我们掀开黑黑的门帘布入内,一片漆黑如 夜,悬着两排幽明的铜质灯笼,只听到游人放轻 放慢的脚步声,感觉像在电影院里似的。 奈良的法隆寺和春日神社,幽静而玄妙。 王坚忍 奈良的法隆寺和春日神社 清扬婉兮 螺蛳的记忆 当鸟叫声在深深的寂静中醒来 城市的晨 在静立中舒展睡梦 暗的树 暗的电线杆 不再守望被黑夜凝固成僵硬的面孔 听得见小草的探头张望 听得见晨雾在空旷中四散的滑动 也听得见窗下黑色的野马 悄然走后留下的隐约马鬃 疲惫的夜色正在飘忽散去 大块大块地将浑浊解冻 在城市晨的静悄中 戛然而止的是昨夜的朦胧 4 副刊 2016 6 9 责任编辑 黄友晟 E-mail:[email protected] 报社地址:大连西路 195 弄 12 号 邮编:200092 电话:65752600 虹口报电脑部打印排版 电话:65752149 浦东彩虹印刷厂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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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性别的连裤袜 伊拉克房客hongkouweekly.xinmin.cn/resfile/2016-06-09/04/04.pdf · 2016. 6. 9. · 连裤袜“pantyhose”隆重出品。适逢“迷你裙”风...

Oct 24,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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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红莲图

    国画

    丰澳洲风光 摄影 陈婧骅

    ■孟新海

    城市的晨

    第366期

    国画

    老街

    超越性别的连裤袜 ■陈茂生熙熙攘攘的地铁站里,三位中老年先生穿

    黑色连裤袜款款而行,清风吹拂大裤衩似翩翩起舞的裙钗,有两位头上雄赳赳地耸起一撮发髻,边上有位穿 T 恤着牛仔裤的中年妇女陪伴。如此组合神态平静穿行过街,透出一股挑战传统的意味,不过人流中真没哪位给予特别的一瞥。回家点开某宝网,花团锦簇的女性裤袜群里蓦然发现“男性裤袜”不羞不臊地恭列其中,但不知其中区别何在,万不敢贸然发问。

    据说1959年美国某服装厂老板与身怀六甲的妻子参加感恩节游行,妻子抱怨腰围渐大,穿长袜时弯腰系吊带就越发困难,不穿长筒袜外出怕被当时风俗视为“另类”。老板突发灵感:怎不把长袜和裤子合二为一呢?不久世上第一双连裤袜“pantyhose”隆重出品。适逢“迷你裙”风靡,爱美的女性发现穿连裤袜的重大意义在于让双腿看起来更修长更性感,同时也令“美腿如林”从有些情色的暧昧转为人见人爱的时尚。至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连裤袜成为都市女性的

    必备之物,统计显示2008年“连裤袜”共销售14亿双。不由想起鲁迅笔下的那位有两根圆规一样细腿的“豆腐西施”,若穿连裤袜想必正合适,可惜生不逢时!

    在问世后的几十年间,“连裤袜”专心致志地在女界游荡,但社会潮流浩浩汤汤,几年前听一位裁缝铺老板说:男裤上的“门襟”女裤也有了、男人背心女人在穿了……一脸情何以堪的痛苦。没多久,小贝穿白色连裤袜驰骋在绿茵场上的照片被印成硕大海报,华语电影《我知女人心》里华人男星以“黑丝”亮相,先有追星的小鲜肉们开始尝新,如今成为前卫大叔们的新宠。虽然只是马路上的惊鸿一瞥,“回头率”没想象中那么高,但少见有人嗤之以鼻斥为“神经”“伪娘”或“异装癖”,更多人的沉默或许就是认可,准备嘲笑一把的人也觉得有点OUT而自惭形秽。不知那个裁缝铺老板听闻这些是更痛心疾首还是“终于出口鸟气”的倍爽?

    不管怎样,感觉有趣才会冒险,敢于时尚人

    生就是T台。上世纪 30年代上海滩服饰以“女扮男装”为潮流。当时凤毛麟角的中国女运动员远征菲律宾、称霸东亚,私下里梳理男性发型、穿西装、打领带,如此造型形成风行上海滩的“拟男风气”。当年报载著名女运动员陈金钗在全运会期间因扮成翩翩美少年,而不领行情的保安大叔“难辨雌雄”,为防有损风化事件发生,拒其于女球员宿舍之外。读此旧闻的感怀,会有“三十年风水轮流转”的感叹吗?

    穿连裤袜的男人颇有点率直任诞、清俊通脱且不管别人是否在意的魏晋风度,更能看成是对粗犷的汗腺、块状的肌肉、黝黑的肤色……等雄性特征的背叛。所以穿越性别的连裤袜也被视为“复古的小资”。

    读《木兰辞》中: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忽然想到医术昌明,改性别就如囊中取物,辨雄雌又有什么要紧?不过,只要愿意谁都能整成范冰冰,但不能一天读成林徽因。

    很多年没吃螺蛳,连日来突然想念。记忆春盘里的一碟螺蛳,一直可以吃到仲

    夏初秋。儿时家中有大院落,外出随意将院门一钩,也不上锁,早出晚归从不担心家中物件缺失。厨房是父亲在正屋南额外砌盖而成,自制煤球炉,边上煤球堆得齐整,小碗橱的绿色纱门很现代,活络的木插销、预制板,这些都是父亲的精良工艺。

    晚饭常有人过来拼桌。比如小舅,或者对面二楼的老田一家,屋后大姨家小孙女,偶尔乡下来走动的亲眷,饭桌瞬时热闹起来。忙的时候,母亲将匆忙剪好的螺蛳下锅清煮、撒盐、出锅丢一小撮味精,小孩子拿着一根引线挑啊挑,大人偶尔会将厣儿卡在上颚,坐我对面吃力地缩着脖子。小舅则用一枚厣贴在额上装成狼外婆引我们吃饭。在暮色渐合里收拾残桌,桌上常有几粒因匆忙而没剪好的螺蛳,还有一些厣儿,任用抹布怎样使劲也是抹不掉的。

    有时候稍微落空些,母亲会将剪好的螺蛳用水清养一歇,锅内少许热油翻炒,临放酱油才发现瓶底朝天,用个空碗嘱我去讨些,我随着屋院身转两个回合速到小舅家,不用出院门,后院直通小舅家厨房。小舅家也有跟我家类似的碗橱、煤炉,小舅和父亲在很多方面都很具战友情怀。母亲将酱油倒入锅时,又去盆内割葱,临出锅时放一把香葱,香味飘出老远。那个汤汁舍不得扔,用来拌饭刚好,只是要小心螺蛳厣儿,

    我有很多次都被卡到吃了大亏。小学末期,我学会剪螺蛳,家里很多把剪

    刀除了剪螺蛳,仿佛都不能剪其他。薄纸和指甲清一色被剪成毛边。我后来去同学家,仔细留意人家的剪刀,都没有像家里的剪刀那样钝挫。回家告诉母亲,母亲内心强大到不在意细节,倒是父亲,悄悄买回一把新的置于抽屉,告知我时也是轻声轻气。

    后来旧屋翻盖成新居,院落变小,老田一家也搬走了很多年,夏天却依旧喜欢将桌椅搬到小院。很长一段时期,邻居们晚饭后来家中小聚闲聊,或正是家里的晚饭时间,小院落座,围观用餐,丝毫没有不适应感。一盘螺蛳、几碟蔬菜、父亲的二两白酒,趁母亲不注意偷偷倒掉小半碗米饭,这样的时日一过多年,平淡里有声有息。

    我结婚后父母家很少吃螺蛳了,自己家则更少,也再翻不出从前钝挫的剪刀来。记得昔年和朋友去阳澄湖,那一晚的黄昏,湖面秋风瑟瑟、船身微晃、薄雾四起,迷了大半岁月。大闸蟹堆了满桌,我却独独钟情于那盘螺蛳。

    我家老房子在万体馆附近,离上海中医药大学分部不远,学中医的外国留学生不少,他们中有人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于是便自掏腰包在附近的居民区租房。

    邻居把房子租给一位苏丹姑娘,她曾在北京生活十年,故而讲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听说我们要出租房子,她热心地把同学——一位伊拉克人介绍过来。初见这位伊拉克学生,只见他中等个子、体态略胖、肤色偏黑,一头浓密的头发剪得很短,满脸的络腮胡子叫人很难辨出实际年龄。虽然他比较壮实,脚步倒是很轻,与我们客气地打过招呼后便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认真听我们交谈,别看他这么专注,其实什么也听不懂。我心里觉得这哥们胆子也忒大,一句中文都不会说,竟然来中国学中医,还搬出学校的宿舍单独住,虽说老师上课全部使用英语,可住在居民区里可是没有英语伺候的,这不我们与他交流就必须通过苏丹姑娘。好在他租住的时间不长,还有一位热心的“中国通”做邻居。我们把有关要求、注意事项通过苏丹姑娘转达了,他很爽快地答应,并在合同上认真地签上大名:穆罕默得——一个很具中东特色的名字。

    穆兄租住期间信守合约相安无事,只有一次因下水道问题把我们叫来。再见穆兄时,他俨然像主人那样,客气地迎我们进去,我略微扫了一眼房间,不算太干净,但也不凌乱,灶台上油腻腻的,看来穆兄喜欢自己动手做饭。他先请我们坐下,然后不慌不忙地从柜子里拿出伊拉克蜜枣,放在小碗里用自来水慢慢冲洗,完了就将水淋淋的蜜枣递到我们面前让我们品尝。出于礼貌我吃了一个,见我吃完他又把碗递过来,我们过来已有一些时间了,这位穆兄一点都不急,除

    了不停给我们递碗,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好像我们是专程来吃蜜枣的。因为交流不方便,我先生直接到卫生间查看下水道,并立即给物业打电话,维修人员一来,这位穆

    兄又重复刚才的动作,把一碗水淋淋的蜜枣递到维修人员面前,可那人并不领情,瞥了一眼转身拿出工具就修起来了。见穆兄还端着小碗,我就示意他放下,想不到他把碗递到我的面前,真让我哭笑不得。在整个维修过程中,他既不离开、也不靠近,睁大眼睛认真听我们与师傅的对话,等到完工我们要离开时,他又把小碗递到我们面前,如此客气当然是要给面子的,最后他微笑着与我们道别。

    很快穆兄的租期到了,他要回伊拉克了,老公与他交接时发现一个非常

    “奇葩”的事,穆兄竟然把钱放在一个两边有细长布绳的布袋里,并毫不见外地当着我老公的面,把装有钱的布袋贴身系在腰里,在网络发达的年代,穆兄此举只能说太传统了。从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发现,穆兄是个慢性子的人,去机场的时间快到了他还在不慌不忙地理东西,老公看到桌上的机票,离起飞的时间只有三个多小时,他不住地做手势告诉他抓紧时间,穆兄只是微微一笑,

    依然慢悠悠的,老公急了,忙打电话给女儿,让她用英文告诉他抓紧时间,放下电话他点点头表示谢意,仍然维持原来的节奏。好不容易整理好离开了,结果还是把一些钱落下了,老公赶紧追出去,好在他还没上出租车,看到老公把钱送给他,又是点头又是合掌,老公一把把他塞进出租车,请司机快速送他去机场。

    时间过得真快,穆兄离开上海已十年有余,这些年伊拉克的局势发生很大变化,真不知这位穆兄现在还好么?

    伊拉克房客

    ■马小华

    奈良在京都之前做了 100年的日本首都,都城模仿唐朝长安,较之京都更为古朴简雅。

    我们先去了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法隆寺。进寺门前,一位剪着短发、胸前挂着志愿者胸牌的美丽女子从一群志愿者里走过来,告诉我们她可以用英语义务当导游,女儿把她的话翻译过来,我们看她胸牌上写着宫本,披一件白衣胜雪的外衣、牛仔裤、黑皮靴,一手挟一个蓝色的文件夹,神清气爽,形象好,我们便同意了。

    先看西院伽蓝,宫本用手拢了拢头发说,此伽蓝为日本最早的木构寺院;接着领我们看金堂和五重塔。宫本指着巍峨的五重塔说,关西多地震,但五重塔屹立至今的原因在于它中间有一根木柱,是支撑全塔的主心骨;另外全塔均用木凖头接合,没有用过一根钉子,故能抵御地震。听得出,她对故乡的国宝感到十分自豪和珍爱。

    五重塔底层以一个个的小间隔开,每间的泥塑人物演绎着佛陀的故事。宫本描绘说,这是佛陀在须弥山涅槃时,众信徒捶胸顿足的悲

    痛欲绝,而另一个小间里,得知佛陀将重生时,信徒们的表情变得平静多了。

    而后,我们去看东院的梦殿,宫本说梦殿是生于隋唐时的圣德太子所建,大殿中的救世观音,是比照圣德太子的模样而塑造的。圣德太子极其贤良聪明,2岁便读书识字了,他没有野心,父皇去世后由他的儿子即位,他只当摄政王,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圣德太子的头像曾被7次印上日币。

    从法隆寺出来后,宫本说她是奈良学校的英语教师,今天上午没课就来当志愿者,她们有一个志愿者团队。当她说她已经是2个孩子的母亲、大儿子已 20岁多时,我们惊讶了!看上去如此年轻美貌的宫本,已经人到中年?!也许是志愿者的心态不老,所以依然拥有青春容颜。我们在她从蓝文件夹里抽出的志愿服务表格上签了字。她赠给我们每人一个装在玻璃纸里、她自己手折的千纸鹤,我们向她表示感谢,然后互道“再见”。

    下午去奈良公园,没进公园内东大寺的门,

    就看到东一簇西一群的梅花鹿在追着手里拿着鹿仙贝的游人。我们也买了一叠,一片一片地喂鹿。我发现雄鹿头顶有两个黑黑的圆圈,和它原来的两只眼加在一起像有四只眼。原来是怕它用角抵人,黑圈是被锯掉的鹿角。有趣的是,游客往往喂了几片鹿仙贝就走了,但它会紧跟其后,咬住游人的衣襟,这时如果你回转身,双手一摊表示鹿仙贝没有了,它也就知趣而退,挺有灵性的。

    走在通往春日神社的大道上,一路上芳草茵茵、绿树如盖、呦呦鹿鸣,走了 30分钟,终于到了建在山坡上的春日神社。此为奈良平京城的守护神,明丽耀眼的朱红色木柱支撑起的回廊气势宏大,与山麓一派蓊郁的青绿相互映衬,形成强烈的色彩比照。长长的回廊曲曲折折,挂着信徒捐献的千盏铜质灯笼。到了回廊的尽头,我们掀开黑黑的门帘布入内,一片漆黑如夜,悬着两排幽明的铜质灯笼,只听到游人放轻放慢的脚步声,感觉像在电影院里似的。

    奈良的法隆寺和春日神社,幽静而玄妙。

    ■王坚忍奈良的法隆寺和春日神社

    ■清扬婉兮

    篆刻

    丁剑波

    螺蛳的记忆

    当鸟叫声在深深的寂静中醒来城市的晨在静立中舒展睡梦暗的树暗的电线杆不再守望被黑夜凝固成僵硬的面孔

    听得见小草的探头张望听得见晨雾在空旷中四散的滑动也听得见窗下黑色的野马悄然走后留下的隐约马鬃

    疲惫的夜色正在飘忽散去大块大块地将浑浊解冻在城市晨的静悄中戛然而止的是昨夜的朦胧

    似怜春老

    4 副刊 2016年6月9日 责任编辑 黄友晟 E-mail:[email protected]

    报社地址:大连西路195弄12号 邮编:200092 电话:65752600 虹口报电脑部打印排版 电话:65752149 浦东彩虹印刷厂印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