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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妳究竟還想我怎樣,說「
我愛妳」
嗎?如果說一次我愛妳可以止痛,說十次我愛妳可不
「
『
妳究竟還想我怎樣,說「
我愛妳」
嗎?如果說一次我愛妳可以止痛,說十次我愛妳可不
可以免疫?』
」
可以免疫?』
」
書頁上作者─
─
很難斷定她是否是個詩人─
─
的絮語倉促地活過來,又倉促地西沉。我愛妳。
書頁上作者─
─
很難斷定她是否是個詩人─
─
的絮語倉促地活過來,又倉促地西沉。我愛妳。
如何一句簡短而且強力的咒語。它在教室回響三遍,然後消散,後頭的文章如浪濤湧現,將前頭
如何一句簡短而且強力的咒語。它在教室回響三遍,然後消散,後頭的文章如浪濤湧現,將前頭
的文章推擠成沫花。受到指名的同學在一片天藍色制服中站著,雙手捧課本朗誦上頭經過過濾、
的文章推擠成沫花。受到指名的同學在一片天藍色制服中站著,雙手捧課本朗誦上頭經過過濾、
審核,最終規矩排列的文字;他在匍匐的蒼穹中獨自站立,像是探頭去另一世界的冒險者。
審核,最終規矩排列的文字;他在匍匐的蒼穹中獨自站立,像是探頭去另一世界的冒險者。
賸稿〈
錦繡〉
摘錄
賸稿〈
錦繡〉
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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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會或者久別經年。
一回神就發覺寫了不少和附中有關的故事,大概說到校園,寫自
己的學校最愜意,甭擔心設計得合理與否,因為母校裡的事實都
已經發生。結果後來寫出了時代劇,好像又不是「我的」學校了
啊(笑)附中系列統稱「附子」,又名二的故事,因為重頭戲老
在高二,而且都是兩位小中二主角。
這兩個故事多少都承蒙《挪威的森林》和《霸王別姬》影響,若
往後有機會成稿或許就看得出來。接下來是劇透!〈藍天亦老〉
是小清新系……鬼故事:-P 因為「鬼不嚇人還有人願意幫他嗎?」
而萌生的「懶得嚇人的鬼等待有(好)緣(事)人(者)成全他
心願」的故事。戰後待遣返的灣生青峰友雁暫滯於台北和平中學
(今師大附中)就讀時過世,成了高二校舍的無害地縛靈,幾十
年後(2010)等到一名人類來幫他升天。
走到四分之一,青峰就下場了,阿蒼獨挑四分之三,真是辛苦他
了。青峰在故事的表面是個只有光明面的孩子,老是讓我忘了他
已高齡八十而非如阿蒼年華十八。
阿蒼雖不如青峰純淨,但也可說高二才登大人。當我們是少年、
當我們在當時,度秒如年,每個淺淺的呼吸都清晰無比。但如今
回顧,若覺轉變迅若閃電,那就好像過去都過去了。如果連往後
的我們都不復記得現下我們的痛苦,那世間豈有永恆。
〈Sonate vom Guten Menschen(獻給好人的奏鳴曲)〉典出《
竊聽風暴》,原本是阿閑點的文,要我聽〈阿春仔伊阿嬤〉寫點
什麼。起先並不想碰這門題材、加入譴責歷史的行列,畢竟並非
當事人的我實在只湊得到幾分熱鬧。後來由於什麼鬼使神差也忘
了,有了大綱。1959年左右,中嶋春彥(改名梁春凊。灣生父親,
台灣母親)的好友何植安(外省軍官子弟)被國民黨失蹤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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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春跟阿春仔同名其實不是故意的;-P 和〈藍天〉「後來才」發展
成曖昧故事不同,〈獻給好人〉本身即是踩在同志線上的擦邊系(?
)若說〈藍天〉是林間泉畔的妖精物語,〈獻給好人〉便是鄉野奇
談吧,多一分人類社會的複雜和飛來人禍。
要是在 abo 的世界,何仔鐵定是位極富魅力和霸氣的Omega,而
阿春則是保守得稍嫌畏縮的 Beta——兩個故事的攻受都中途逆轉
過,才會形成如此微妙的攻不攻受不受的屬性。但我很尬意這種
不上不下的狀態,所以我要任性ㄉ保持下去!
喇了一堆,相信你還是霧煞煞,沒關係,因為我還是覺得文本沒
寫出來就大放厥詞太羞恥了,所以諒我裝神弄鬼顧左右而言他吧
有緣再見!
ps. 封底的錦繡的捏造課文是百合故事。錦繡已成棄稿,不過假
課文說不定哪天也有緣萌生茁壯……還是一句後會有期!
作待人 品
發♇ 行
字詹維哲 型
曼晴 幫愛絲 手
承宏信 印
on Comic Nova 4
小說由待人依創用 CC 姓名標示 - 非商業性 - 相同方式分享 3.0 台灣 授權條款授權
惟封面「附子」字型由詹維哲參考附中書包上校名字樣設計,恕不含於此授權中。
sunatenight at 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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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好細,像隨時都要滑走。但他和其他一切一樣,一直都在。
垂自簪尾端的棉線綁著石子和打洞的木片,小掛飾一路蜿到了接近握位的低處。整
根簪子沒怎麼摩擦的痕跡,比起一旁的筆簡直像新的一樣。春凊拉正墜飾,把筆套緊緊
捲好。 小
姐第二次行經這裡時才順利端走春凊的餐盤,再度向他問晚安,並提示早餐在八
小時後,以及早餐後一小時內將抵達台北。
台北,這位外國女子把這詞說得陌生而友善。他微笑,目送友善的過客步入工作
區。他去過除了名號都不在台北的中正機場以外的台北嗎?呼吸過台北隆冬與酷暑交錯
的空氣嗎?吃過台北的路邊攤嗎,這一代年輕人還知道台北和北京分屬兩個不同的國
家——
有兩個不同的中國嗎。
他駐足在此處只是呼吸,接著關上折疊桌。機艙燈熄滅,不久遠近有幾盞個人小燈
陸續亮起,天花板宛如一座小的星空。春凊推高窗板,裡頭還比較亮,雲和地球都在他
們下方,真正的星空則在頭頂。遠得不得了的星星不像有移動,飛機也不像有。外頭也
是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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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在書頁翻動的聲響中謝幕,黑暗間亮起一個、兩個、好多個或實或虛的名字。
音樂自一隅鳴起,後來又持續了一小段時間。直到螢幕不再發出黑色的光,轉而繽紛地
靜止住,春凊脫下耳機,重新聚焦在面前才吃了一半的晚餐。隔壁乘客的餐具早就空蕩
蕩了,想必大部分人皆如是,因為四面八方都冒出按著餐車推桿向旅客問候晚安的空
姐。
春凊向空姐示意稍候一下,繼續伺候這頓飯菜。了後掏出手札和鋼筆,手札掌在手
心好歹寫起了字,速描出幾個人名和劇情梗概。筆尖的軌跡傳透紙張和書衣,在掌心淺
淺深深穿巡。留下墨水。假如不借助外部物質的力量注記下來,光靠腦神經元間的連結
與電流,人類能記得、運用多少記憶呢?雖然本能早已不如獸的強壯,但擅長借力的人
類以此彌補了自身不足,並選擇就這方向走下去。然而倘若所有非自願的改變都是傷害
呢?
要是墨水溜過筆尖會痛,紙碰溼了會爛,碳從鉛筆芯上掉下來好比挫傷…
…
何時人才不是兇手呢?
徹底的善良和溫柔可能嗎?
將筆裝回躺在腿上的筆套裡,春凊摸了摸插在最內側的髮簪。和筆並排在一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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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便服的男人坐在靠牆板凳上,板凳伸向櫃台的一端坐著兩名男女,而櫃台前又
站了一個女人。男人在那兒兩指夾一冊小書在讀,兩名路人各自打發時間,但似乎彼此
認識。坐了一會兒,兩人一起起身,又一會,年輕女性的聲音再度說了那句像是招呼的
話,男人轉頭望向櫃台,前頭都沒人了,所以輪到他。
一位矮一點的女孩領在前頭,他們穿過層層書架,女孩一面指指這兒那兒,間或說
點話。他們停在房間一側羅列成棋盤狀的其中一張方桌邊,女孩走到一旁拉走一台圖書
推車,窗外的雲的顏色正好和牆壁很像。每張桌子都只配有一張椅子,但有些桌子挨坐
了數人,幾張鄰桌便一時沒了座椅。
女孩從書架裡回來,推車上好幾份厚薄和裝訂不一的文件、檔案窩成了堆,有的還
厚得像大學課本。女孩將之一一疊放到桌上,男人的表情隨著書堆的噸位越來越重、巔
頂越來越高而難以言喻。女孩做了一個「
請慢慢來」
的手勢就隻身返回書架林,往另一
頭的房門出去。男人坐下,從最上頭那本開翻閱自己被忠實而客觀且當時合法地詳實紀
錄的人生,那之中或許有很多故事他早就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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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遙遠國度,在越過廣袤陸地後,還要涉水才能抵達的他方。
不過台北或莫斯科現在都是一樣的城市了。在紅彤彤的陰霾和榮光都漸次向歷史屈
服後,失落了帝國到當代之間的那一段時間。實在很難說清白那段光陰有什麼重要或值
得緬懷的,有別人會來致力詮釋這方面的理與論。讓我來說,我只是覺得,逝去的時光
和痛過的心換來的,原本以為更值得的,全都烏有了。現下的我同來時的我,沒有多少
二致。再怎麼催眠自己,都不免繼續認為力氣是白費了。而催眠這個動舉動本身便更顯
得可悲。
在旅館吃過早餐,散步直到陰影中也有地表散發的熱,到莫名小店舖買一件玩藝兒
把玩,吃攤販的午餐,傍晚再散步,在明明還沒準備好的時候好幾次途經克里姆林宮,
在清晨,在黃昏,在凌晨、午夜和晌午,白晝與睡夢中,只有我,沒有遊客,沒有居
民,沒有會叫的鳥會鳴的蟲,只有我。
我沒有迷路,但總是回到那裡。這樣我就後悔太常回味了。
早晨的校園是由學生充實起來的。夜晚也是。放了學才能真正體味到學生作為學校
真實的主體,作為生血與靈魂,老師不過是校園建築的部份結構,他們在這空間握有權
力,卻不是活物。
Sonata v
om
Guten Me
nschen
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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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落莫斯科前我也想過各種莫斯科可能的風景,從所有讀過的舊俄小說裡努力抽萃
出還不認識列寧的那個,後來在歷史裡終於成就了第二個永恆的城市。就像海水對面的
飛地,再也沒有返航了。就像他的家鄉—
—
唯一相像的部份就是為了往後的變遷,成為
了我一度將一輩子去不了的地方。當然他也去不了,但當時我們還沒把離開台北當成須
要想的事情。不打算離開的話,就不存在哪裡可以去的問題了。而他的去不了,後來有
了截然不同的原因。
如今我不得不被刺痛鼻子的冷空氣弄醒,搽著唇膏承認我正待在莫斯科,台灣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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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前搭起一條兩側結霜的黑暗街道,一格一格、一磚一瓦蔓延向不遠的海邊。
用我聽不懂的典故包裝的肯定句、用我聽不懂的語言裹藏的否定句,我不知道哪個才
是真的,或兩個都是真的但哪個比較重要。我不知道記得你還是忘掉你哪個讓我比較寫
意。上天准許我做的只有咬緊牙關、勒緊身體,設法耗盡沒有對象能接吻擁抱而落得宣洩
無方的力氣。我想,賜給經已遺憾的人死或者永生都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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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它張開的書皮像它張開著嘴唇,從頭開始將我吃進去。我想我與這本書就像許多年前
那個少年和他掌中安穩的紅蝴蝶。但就算躺下來,也無法像他那樣從容,我只是想起了還
算不上認識友雁的時代。那時,我管他叫青峰,而且他不在身邊時就不會意識到他。
光天化日下站得像一尊雕在原木上的雕像,想必引來路人側目,但我管不了那些,因
為早年沉進記憶之洋底部的鹹水,此刻正洶湧倒灌回我這片乾癟的陸地。文字單單被看見
並不構成威脅,但是在內心默念出它時,隨著我自己的聲音它化成一縷幽微的煙暗示我往
某處去,又在我抵達前纏繞著某物飄回來。是某一種從前,一串咒語般的人的聲音從某個
少年不太果斷、著急的嘴裏,一顆一顆掉落出來,彈在我多年以後默誦的小說上。
「
千萬要記得,永遠別忘了」
。
好似懲罰我的健忘,每一股逆流都比上一波來得洶湧,明明前次離去時已經捲走我以
為僅存的愁與恨,從此我將蛻變成一個冷血的人、或者總算能溫柔地圓滿落幕;然而它總
是又來了,從出其不意的地方攻陷進來,挾帶我的想像永遠追趕不上的嗆烈悵惘。
沒有其他物體可供依靠,我拄著自己的腳緩緩降落,最後蹲了下來大腿緊貼著小腿,
將下巴嵌進膝蓋之間,企圖藉著讓肢體縮成一團、相互咬扣來阻止發抖。然而環抱著雙腿
的其中一隻手的手指所夾著書仍不住輕輕拍打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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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古時候是日治時期,時髦的準則則援引當時的時尚雜誌。我學過〈
愛絲雅〉
,可是
只差一點,老師沒提夏目漱石的英語課。事後考證時發覺總是被相提並論的兩則軼事,莫
名遺漏了另一則;不速之客的登門之日於是延宕至爾後。
其實並無證據茲證明這與友雁曾說過的話有關,我眼裡與這句話彼此烘托的友雁的身
影,也可能是回憶經我渲染的結果。但是,也不能排除友雁深思並再轉譯進中文語境的可
能性。他可是個連語尾助詞和歎詞都能維妙維肖學習的高手啊。雖然,也可能典出自杜甫
或哪個詩人;又雖然,可能根本沒有典故,只是他隨口有感而發…
…──
月亮好圓。說起
來,穿鑿附會做此聯想的我反倒比較起人疑慮。
懊悔、惋惜與憤怒,多種情緒攪和著從被心悸擊傷患處漫開,血管裏的液體一吋一吋
瘀塊,漸漸我從人類變成一隻乾草紮成的偶。稍微移動任何身體部位都暈眩不止。意外破
解謎語─
─
無論有幾分屬實,都被我奸詐地和著我的多情蓋棺論定─
─
讓我措手不及,像
是被地上從不在意的石塊絆倒撞破了牙齦,疼痛不已,血流雖不如注卻澗澗不息。下課後
如何不跌跤繼而活到今天我渾然不知。我想說那差不多是最具衝擊性的一次解謎了,這段
往事總算死得瞑目,往後什麼都嚇不倒我了。
然而,現在,我正被埋進這本穿上了我的過去為它準備的絳色衣裳、紅如炎陽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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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的謎題也幾近無理。
只要你開口,我就有把握聽得懂並應答;然而,已經不可能再開口了。當初對我而言
如同雜音的話,儘管再想將之收入掌心,其根本存在的次元就與我有別:我觸碰不到的。
我無能僅賴雙手保存會沿著皮膚紋路與肌肉起伏逕自從我指間流走的水,可貧乏如當時的
我亦沒有手以外的工具。
縱然如此,失之交臂的剎那孤注一擲般在我裏頭刻下了冥頑的痕跡,像布料沾上染力
極強的髒污後,就算賣力洗淨也留下一道封閉的崎嶇外框。又細又刺眼。只不過太細了,
經常被忽略;只要定睛於之,就不免被戳傷。
過去我曾經在翻譯還是文化史裏恍神超過半堂課的時間。心悸搏動裝備了聲音與抽象
影像拜訪我並以擺拳跟我的臉頰打招呼,可能我未能即時回禮被視為態度輕蔑,肚子吃了
一記提示我「
要有禮貌!」的鉤拳。不,好像不是系上的課,而是歷史系選修,又或者政
治系有關殖民的─
─
我聽見不應該在教室裏發出的聲響,音量漸漸蓋過講師的聲音;但我
又什麼也沒聽見,好比走過風口時只是被氣流提醒我正在經過,而它吹走了原本要交付給
我的訊息,並不道歉因為它是當作過路費收走的。
我學會了古時候的時髦:女性約會時可以說「
月色真美」
來表達愛意同時謹守風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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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驗。就算不是,我也往這條路走得太深而將來時踐踏過的足跡完全遺失了。絲毫沒有一
點腳印的路面新穎得有如另一個方向、另一條路,而且更不像我的那條。
從圖書館借出袖珍型《
ノルウェイの森》
後我邊走邊讀上冊,書很輕薄所以能夠單手
負擔。每讀過幾行字就得分心留意路況,專注於字句時也得在步伐上下功夫保持行進間的
平穩。上下樓梯或通過極狹窄通道或快步行進時,都沒把書放回背包裏跟下冊獨處,而是
將手指插進閱讀中斷的兩頁之間,像個急忙的小孩子把書拎在手上。一眨眼就到了該繳報
告的日子,雖說早早選定書目卻反而因為太早跨出第一步而怠惰,導致我和報告收尾之間
還有好大一窪坑洞待填平,又回到平常的模式了啊。
在此之前,我和《
挪威的森林》
的緣份,只到那被評為「
華而不實」
「
小說的吉光片
羽」
的電影。
這是雪白封面的那個版本,但當我讀到第一章最後幾行時,不由得憶起許多年前躺在
攝影社前長椅上的頎長少年,以及棲息於他臉與手之間的那本紅吱吱的書。實際開始接觸
「
日本」
以後,其實並沒感覺拉近與他的距離,反倒是擴遠了。就像是為了更加理解新環
境而賣力探索,卻在逐漸熟悉的同時遠離了當初的「
新」
環境:獲得引發著失去。另一方
面,固然對友雁的母語更加瞭解,但要用後來才具備的知識去解開當初連解讀題目都有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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疚。
我從未告訴任何人選擇日文系最根本的原因,除了我自己腦袋裏也一片渾沌之外,我
不覺得選讀日文系的動機夠妥當。無論如何自己的未來都該當以自己為首要考慮條件來評
估才對,我卻放任一片空白的腦袋也不曉得是否有意地指揮手指在導師發下的志願調查表
上第一志願的欄位寫下──
雖說打從心底不認為自己考得上台大,但身為附中人不從台大
寫下來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
日文系」
。她很訝異,單獨約談時我也很吃驚自己竟然這
樣寫:整排清一色,從國立到私立全是日文系。
結果在以聽說讀寫譯五大目標為教學方針的學習殿堂裏,我光是要從「
聽」
邁向
「
說」
的階段就耗費了令人咋舌的龐大心力。雖然在文化、歷史與選讀之類的課可以先用
中文處理資訊也沒關係而能︵吃力地︶得到不錯的成績,習作與翻譯等須讓日語主宰思
路、主動生產作品的課真的要我老命。總的來說我所擁有的是典型業餘讀者基因,閱讀文
本是一回事研究則是另一回事創作更八竿子打不著。
不過艱苦得彷彿每天都在暗無天日的迷宮裏作戰似的,我也沒想過轉系、休學等等指
涉半途而廢的可能性。有時當我趴在鍵盤上想說乾脆就把報告這樣交了吧被當拉倒,同時
也會有種念頭:說不定這的的確確就是該我走的那條路,所以才會這麼扎實地面臨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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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大三、大四時我才敢說自己能「
順暢地」
閱讀日文的原文小說,捨棄之前保守
的自稱「
還算通順啦」
。本來我就不擅長語言,和不知道通幾種話的友雁大大不同。友雁
很容易受交談對象的說話習慣影響,會遷就對方的慣用詞彙甚至是語言。如果以國語開啟
話題,除非別有用心,他絕對會沿襲國語對話,不以日語或台語回答;即便是他非常不拿
手的英語亦然:我聽過他在課堂上低聲回答英文老師提出的問題。但我不是這樣,我對自
己所有的說話方式並不堅持,但就是呆板地不懂得切換,像初來乍到貴寶地的外人,不敢
隨意亂探非主要幹道的小巷衖。
原本以為自己會念林或農業,決心轉一類後雖然沒有特別中意的系,但完全不認為外
國語文學系是一條路。一想到思考軸心將從國語轉到別的語言就覺得前途一片黑暗,就算
是台語也絕不允許,得嚴密杜絕任何可能性。這樣的我卻最後選擇了日本語文學系,不僅
如此還度過甄試獲准入學。放榜網頁刷出我的名字時,倏地察覺到無論動力為何,也許在
他人眼中,熱情就是熱情。我覺得自己宛如一名騙徒,卻也為了取得正取資格激動得發抖
大叫,彷彿其他那些由衷嚮往日文系的考生,也完全不為自己極可能排擠了某人的將來愧
2015
藍 天 亦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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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992
▽
錦繡
2010 - 2011
魚
2010
維特的獨白
2011
▼
藍天亦老
2012 -
有關書法的故事
2013
▼
獻給好人的奏鳴曲
2013 -
B A
Sonata vom Guten Mensch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