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2 橙策划 更多精彩内容 敬请关注橙周刊公众号 本版投稿邮箱 zjssh2004@126 . com 2021 年 6 月 5 日 星期六 /责编 杨菁菁 / 视觉 周继龙 / 版式 史迎霞 / 校对 解明傲 橙周刊 我 兄 弟 姐 妹 老家问兄弟姐妹有几个, 总是 说,“你姊妹几个?”妹发第二声,听 起来就是“姊梅”。 如果你这么问我,那我要回答, 我姊梅六个。 其实我最初的回答是 四个,然后是五个,现在,我更愿意 说六个。 这个数字的变化并不是因 为我妈持续在为家庭成员建设添砖 加瓦,其实从我能记事的 7 岁起,这 个数字就已经锁定了, 而是因为自 己思想认识的转变。 比我大的有两个姐姐, 我排行 老三, 爷爷奶奶父母姐姐一般叫我 小三子,有时简称为三子。 根据我多 年的经验,多数情况下,小三子是当 作第三人称、 三子是当作第二人称 用的。比如我不在场时问我姐:“小 三子到哪去了? ” 我在场时问我, “三子,你一上午跑哪去了? ” 小三子对姊梅几个的回答为什 么会有从四到五到六的转变? 其实 我妈生的确实是六个, 但是从我能 记事起, 家里只有姊梅四个是一起 长大的,两个姐姐、我、弟弟。 农村重男轻女,大姐是头胎,农 村有先开花后结果的说法, 所以大 姐还算受欢迎。 然后我二姐出世,就 已经被嫌弃了,我妈一直念叨,说我 爷爷听说又是个女孩, 气得把火叉 一扔连开水都不烧了。 家里琢磨着 要抱养出去,是我奶奶做主,说两个 丫头也不算多,才把二姐留了下来。 然后我出世, 奶奶伸手摸了一把说 有小鸡,爷爷终于喜笑颜开。 我出世三年后,我妈生了大妹。 我姨娘生了三个儿子, 听说我家烦 恼又生了女儿, 就提出愿意抱养过 去当童养媳。 那时候这种做法不稀 奇,其实我妈自己就是童养媳,从小 被我爷爷奶奶养大, 感情上就相当 于他们的女儿。 我妹喝了 80 天母乳 后就被抱去姨娘家抚养,之后一直是 当亲戚走动。 所以在我早年的意识 中,我就是姊梅四个。 二十多岁以后 才觉得,血缘关系是不该被忽略的事 实,所以我开始回答是姊梅五个。 其实在大妹之后, 我妈还生了 一个小妹。 爷爷一直觉得一个孙子 太势单力孤, 希望能给我 “添个膀 子”,但终究还是个女儿。 小妹在我 父母的大床上出生不久, 就不幸夭 折了。 我妈最后怀我弟弟的时候,大 家都判断她这胎又是女儿, 于是她 就专挑重活干,希望能累到流产。结 果弟弟安全生了下来, 成了一个惊 喜。 或许是因为社会风气的转变, 抱养出去的大妹最终没有成为童养 媳,而是另外嫁人了。 她跟我们也经 常走动,但肯定没有跟姨娘家的人 亲。这很正常,感情是时间酝酿出来 的,何况是从小培养的感情呢。 血缘 无法更改,但感情更无法替换啊。 我偶尔会想起那个流星一样划 过世界的小妹, 那时候我已经 5 岁 了,我有没有见过她? 耳朵里有没有 听过她的哭声? 她有没有睁开眼睛 看过这个世界?如果她长大了,现在 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没有的就会特 别盼望,失去的才会特别珍惜。 我多 么希望能有一个陪我长大的妹妹, 能听我差遣、被我欺侮、 让我疼爱、 受我保护啊。 虽然她来去匆匆,但毕 竟在这个世界上活过, 这是确凿的 历史,无法改变,所以,最准确的回 答还是:“我姊梅六个。 ” “姊梅”四个,五个,六个 ◎大虫 姐妹 ◎荠菜小包子 我父亲兄弟姐妹五个,我 母亲兄弟姐妹五个。 但是到了 他们这一代, 坚定地执行了计 划生育政策,都只有一个孩子。 所以, 我拥有的是一大群 表兄弟姐妹。 我母亲排行老大, 我父亲 排行老二。 我大伯结婚生子极 晚, 我成为两个家庭孙辈里的 长女。也就是,“姐姐”。 现在想想, 我性格里坚毅 的一面,是不是也有“姐姐”的 影子呢?作为家里唯一的小孩, 并没有别的孩子可以模仿和学 习。在之后,总是被教育 “要给 弟弟妹妹做个榜样”, 但我也 没做成什么好的榜样。 表弟表 妹们虽然小时候经 常 在一起 玩,但成年之后各自立业,走动 也少了, 只有逢年过节会见上 一面, 互相暗自打量对方的变 化。兄弟姐妹的意义,大概就是 彼此借鉴与对照。说起来,血缘 是件多么奇妙的事啊! 我有一个表妹, 是四姨家 的女儿。 她比我小十岁, 小时 候, 如同跟屁虫一般跟在我后 面。 现在想想,我都十几岁了, 怎么跟几岁的小屁孩儿玩到一 起呢? 可是我记得,小时候我有 一个宝贝皮箱, 我会在里面放 我珍爱的东西。 表妹上我家来 玩,就在里面翻来倒去,我也不 恼火。 我长大了,她们也长大了。 后来四姨离了婚, 我也读完大 学开始工作。那个时候,表妹高 考。 她 是个有 点像 我的女孩 子,敏感,喜欢写作,脾气倔强。 表妹成绩平平,如同许多成绩 平平的高中生一样,转向了艺 考。 艺考不容易, 家庭给她的 支持也非常有限。 姨后来查出 了肾脏方面的毛病, 在经济上 有些紧张。 她独自辗转各地去 考试,最后,还是读了一所专科 学校。 那个时候我工作不久,但 比起学生时代 还是富裕太 多 了。 她读了大学,自由很多。 我 就请她吃饭, 还去过她寝室玩 儿。 她有阵子住在我家,像我亲 妹妹一样。我不会做饭,她也不 会,我们天天都吃着垃圾食品。 下了班,我们就联机打游戏。那 个时代网络尚不发达, 人们的 见识少,也更容易快乐。 表妹是 90 后,大学毕业之 后,工作已经没有 80 后那么好 找。 她学的播音主持,却在一家 做期货的公司工作了几年,可 以说是和专业毫不相干了。 她工作之后, 我们见面就 少了。只有偶尔的约饭,过年过 节见上一面, 听长辈们对她催 婚。 她交往过一个男朋友,一度 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我们还 在一起吃过饭, 但最终还是没 有成。 我生孩子了,她来看孩子, 给孩子买了一个百福的金锁。 从前我给她压岁钱,现在,她给 我孩子压岁钱。 我孩子没有什 么“亲戚 ” 的 概 念 , 对 于“小 姨”这种称呼,懵懵懂懂。 他们这代人, 是没有什么 表亲概念的。 原本以为, 大家都会这么 平平淡淡地过下去, 她会一直 工作,再找一个男朋友;像万千 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不料,前 两年,听闻她得了抑郁症,辞去 了工作,常常在家闭门不出。 父母早早离异,大学毕业 出来在公司附近租房子, 她其 实一直都是一个人独居。 我是 靠自己的, 所以特别能体会一 个孤独的女孩在这个社会上求 生的艰苦。 特别是她的母亲,一 直疾病缠身,靠透析维持。 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困境,别 人并不能感同身受,说得多了, 反而南辕北辙。 她后来和朋友合开了一家 宠物店, 还在网络上写小说以 谋生。 今年过年的时候全家聚 餐,她没有来。 说起来,我们上 一次见面, 还是去年过年疫情 暴发的前夕。 我 常常 想在 微信 上 和她 说点什么,但最后只是看了看 她的动态,什么都不说。 我现 在已经完全是中年人的心态 了,我怕脱口就是代沟。 我想 起我小时候和她小时候,那时 她才一丁点儿大,和另一个更 小的表妹,两个人,在那里推 着搡着笑着,翻我的箱子。 那 时我们都不知道命运会在哪里 等着我们。 ■ 本 期 策 划 d de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