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受不到你們愛我 ──叮叮的呼喊 · 但是我聽到他們這樣說的時候我還滿開心的 媽媽也沒有帶我去給醫生看 很不舒服耶！！胸口整個痛到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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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叮叮…我現在感覺真的好有壓力…

幾天前跟我朋友聊…

我真的很想跟家裡的人攤牌

跟她們說我的感受    希望她們給我些自由

我快喘不過氣了…我保證我會很乖

不讓你們擔心～現在壓力這麼重…

他們越管我，我越是想做對～我朋友也說我

自從轉學之後變的很愛哭

以前的我不輕易掉眼淚…

現在卻常哭～常生氣

不像是他們認識的叮叮

他們說我現在必須要有人陪在我身邊…

聽我訴苦才行

還說我的EQ降低

聽到有點氣（玩的氣）

但是我聽到他們這樣說的時候我還滿開心的

媽媽也沒有帶我去給醫生看

很不舒服耶！！胸口整個痛到受不了

好像死神就在不遠處的感覺～」

（以上是叮叮某日給我的email內容，

在徵詢當事人後已同意讓作者使用）

叮叮（化名），一個因逃學逃家和竊盜

行為而接受保護管束處分的14歲少女。

叮叮目前就讀國二，這學期剛轉學，為

了想有個「全新的開始」，雖然她沒說，我

總覺得，她想逃避些什麼；後來，她又對我

說，她對轉學感到後悔！

叮叮很愛跳舞，很有表演天份……喜歡

蔡依林，口語、文字表達能力也都不錯。由

於想考公立高中、想念舞蹈科，當然，更希

望獲得家人的肯定，現在蠻用心在課業學習

上，成績也有很明顯的進步。

叮叮喜歡上社區教會，她說教會的團契

活動感覺很溫馨、很棒，且有人幫她課輔、

與她談心，故教會成了叮叮很重要的精神寄

託所在。我很高興叮叮有這樣的社區資源進

入她的生活，對我來說，青少年的孩子有

我感受不到你們愛我

──叮叮的呼喊

【心輔專欄】

我感受不到你們愛我

心輔專欄

●作者：蘇益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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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多的支持系統陪伴，比較不會走的那麼辛

苦、無助！

叮叮的雙眉之間經常是緊蹙的，即便

是笑起來，眼神也總帶著一抹憂鬱。我感受

到，叮叮的心中壓抑著許多氣憤、難過和委

屈，我對她說，「你是不是很氣阿嬤和爸媽

不信任你，也不讓你自由自在的飛……」，

她點點頭，眼淚湧出。叮叮的手上有不少自

傷的記號，我問她「痛不痛」，她搖搖頭。

在我看來，那些記號是自我否定的象徵，同

時，也是想藉由「痛」的感覺證明自己還存

在。

至結束晤談關係前，我和叮叮晤談過

10次（平均一個月兩次），其中包括了兩

次的親子聯合晤談（父母和叮叮）；意外的

是，還有一次和阿嬤通電話，整整聊了一個

小時，除了談叮叮、談媳婦，她也談到希望

「慈濟」進入校園，淨化學生心靈。

＊＊＊＊＊＊＊＊＊＊＊＊＊＊＊＊＊

＊＊＊＊＊＊＊＊＊＊＊＊＊＊

會想分享叮叮這個案例，是覺得這個

個案，無論是叮叮及她的家，對我有些重要

意義。按理來說，作為一個以「家族治療」

為工作方法的輔導員，應該在面對家庭時是

無所疑懼的，更何況這幾年來，我大概有和

近百個家庭一起工作的經驗。但在和叮叮的

父母及阿嬤互動過後，我開始收回想與叮叮

家進行家庭晤談的想法。坦白說，我有點”

ㄘㄨㄚˋ ”；我也在探索我是怎麼了，怎

麼對這個家的工作提不起勁來。

在那一次的親子晤談場景裡，我看到一

對對子女行為問題感到莫可奈何、不知怎麼

在親職上合作的父母，也看到一對關係上既

合作又衝突的母女。爸爸的心態很消極，好

像不太想管事，所以，我相信很多時候他在

家中的父職是缺席的，他的理由是「我怕我

生起氣來控制不住」，這也等於是告訴我，

原來他是要氣起來才會出手去管教小孩。不

過，一個失功能的爸爸，心中一定有股很深

沉的害怕，且對自己的能力有很多的質疑。

媽媽則從頭到尾是咄咄逼人的抱怨，我能了

解，抱怨的底下係擔心、係不甘、係無力。

保護官傳達給我一個很重要的訊息，媽媽加

班的時間愈來愈長，返家的時間愈來愈晚，

或者，真是因為工作所需，但我心中總覺得

媽媽是習得無助的逃避。

然後，很要緊的，還有一個不在場的”

影武者”－－阿嬤。阿嬤在家中管遍大小

事，包括叮叮的上下學和媽媽的服裝打扮，

係家裡的主要掌權者。阿公戲稱阿嬤是「武

則天」，家中大小心有戚戚。和阿嬤通過電

話後，我更加確信，阿嬤是那種以維護傳

統秩序與道德規範為己任的老太太。保護

官說，阿嬤其實很疼爸爸且會怕爸爸，我也

相信是，而我的想像是，那其中有著傳統

「母以子貴」的文化情結在，亦即，阿嬤

和爸爸的親子關係中蘊含著控制和討好。

若用Bowen的眼光來看，叫做親子間的「未

分化」（undifferentiated）狀態；若就

Minuchin的結構詮釋，則是「關係糾結」

（enmeshment）。

從家庭關係的面向來看，我覺得這個

家包括如夫妻、婆媳、親子、祖孫的幾條關

係線都出了狀況。再者，從結構取向的觀點

來看，我對這個家的問題解讀是，阿嬤過度

滲入到夫妻次系統的界限之內，並且越俎代

庖地取代了父母的親職管教角色和責任，換

句話說，阿嬤也過度滲入到親子次系統的界

限之內，我也看到，叮叮有時會和阿嬤連成

一線指責媽媽（我猜想叮叮唸小三的弟弟亦

我感受不到你們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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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如是，而這個弟弟，我認為，有成為家中

「小霸王」的潛力，哈！），而爸爸則是處

在太太和媽媽權力爭奪（power struggle）

中的夾心餅乾。其三，叮叮家過度僵硬的家

庭規則（多半透過阿嬤來傳達、執行）和嚴

肅、沉滯的家庭氣氛，係家庭系統封閉的重

要指標，封閉的家庭系統運作很容易出現為

家庭發出求救信號的「代罪羔羊」，且大多

是家中的青少年子女，叮叮不就是很明顯的

例子嗎？

從我如上所述，看倌很容易被我的選

擇性敘述所引導，認為阿嬤太操控、阿嬤太

有權力慾……甚至阿嬤是這個家所有問題的

根源。如果是……那好沉重！其實，我心中

怪罪阿嬤的成分不高，因為，我理解到阿嬤

是歷史文化脈絡下的產物，操控和韌性，是

那個年代中的女性常有的特質。阿嬤的心中

何嘗不是對家人的滿滿善意，與希望這個家

好，只是她僅學會了用「你們要聽話」這樣

的權控方式來對待人，來維持系統的不變和

穩定，而這也是最能滿足她內在安全感的方

式（其實叮叮的爸爸、媽媽，甚至我們每一

個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只不過這樣的

方式，只會讓一個家越走越無力、越走越絕

望。

要去面對這個家庭，要開展這個家的

家庭工作，其實要挑戰的不只是阿嬤、爸

爸、媽媽或叮叮等單獨個人，而是這個家的

系統運作，還有我們華人很獨特的家庭文化

脈絡，我想，這是我很” ㄘㄨㄚˋ ”的地

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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