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1 2 3 梁 的房间 今年初,趁着香格纳 H 空间的个展《安静的房间》还没结束,梁玥就又在邻近的 Vanguard 画廊布置了一个小型影院。前者所展现的电影影像的质感,让两个一大一小的展览除了在 时序上有联系以外,其概念也有值得讨论之处;《安静的房间》用静谧的基调展示了两年来的十余 件录像及摄影作品。这种安静是对时间流逝的浑然不觉,而就在你还没感觉真正走进展场时,有个 高挂的录像投影《月》已经在高处播放。几乎不会有人发现,这个占满景框的看似静止的月球,其 实稳定且缓慢地向上移动着。 我们后来会知道,这不打扰人的“时钟”(梁玥语)是整个展览语言表述最为直白的一件作品; 它告诉我们动态影像是种见证时间的工具。而在其它作品中,她常选择了户外事物进行长镜头的拍摄, 像是风中摇曳的树、因为散焦而在画面上漫开的金黄色树叶、或结网时指针一般规律摆动的森林蜘蛛。 在不依赖蒙太奇的情况下,梁玥直接在影像的表面去处理画面局部的调度。这样的调度生产出来的 画面并不是用来制造事件的戏剧性转折——我们几乎看不到任何视觉上的跌宕;她反而是从自然景 色与镜头的细微互动中找出美学的质素。这种凝视像是小津电影《晚春》中用长时间的拍摄花瓶的 固定镜头;这类镜头虽然长,语气却往往是轻描淡写的,并告诉我们:所有影像中呈现之事都发生 在时间之中。 《照见》中的影院 正是有了这样的认识,让同时看前后两个展览的行程变得有趣。在 Vanguard 画 廊的双人展《照见》中,梁玥与另外一个影像工作者的小品同样具有反身性的质地。与梁玥一同展 出的摄影师奥诺黛拉 · 有机的其中一件作品《How to Make a Pearl》涉及一些摄影成像的基础原则, 如影像的运动,或者影像与光的关系:她将一颗珍珠安置在她的镜头内,这为她的摄影活动设置了 诗一般的规则。街道成像被人工珍珠遮盖了大部分。有时,珍珠的滚动以及反射的光也呈现在粗颗 粒的照片里面,让影像充满了触感。而梁玥展示的则是一部近一小时的片子,拍摄一些朋友无所事 事的过程。梁玥的创作中一直有类似《伊拉》(沪语:他们)这类型的作品,其镜头通常伴随着一 些像是钓鱼、郊游等活动的始末记录下去。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小影院后方散放的十个小屏幕;这些屏幕将电影拆开成十组来播放。用同时 看十个屏幕的方式来了解一部影片的内容,这应该是一些电影技客会做的事。梁玥似乎倾向让观众 拥有观片上的选择,《照见》的影院另外也告诉我们,她的作品不仅仅可以从电影的角度来看待, 同时也是录像语境下的一种装置。 梁 的镜头太长吗?关于《伊拉》一类的作品,人们常讲到这些日常不过的镜头之漫长与没有意义。 然而,真要细究起来,这种无意义实际上是来自这些日常活动本身的百无聊赖。除去这个因素,《伊 拉》并不比《安静的房间》中其他影片的节奏来得更慢。我们只要想像这些朋友间无所事事的活动 如何直接指涉其中被打发的时间,就不难理解梁玥的作品中时间与影像的绵密关系。关于此,另一 个好用长镜头的导演蔡明亮曾说到他运用长镜头的目的,是为了“让时间与影像一样真实” 1 。就这 点而言,《照见》的十频道装置毋宁提供了我们一个敞开的答案。就这点而言,梁玥并不约束她的 观众,这与她作品的气质是相近的:细究起来,她的影像没有什么要急切告诉人们的事情;更多时候, 只有时间的流逝才是让人们起心动念发现事物的开始。 在梁玥工作室有一本小说,书名便叫《寂静的房子》。作者帕慕克描述的是这个房子内外所充 满的喧嚣与骚动。虽然不知道这个标题是不是提供了梁玥取作品名称上的灵感,但,政治性的喧嚣 与骚动恰恰是梁玥的展览中看不到的东西——梁玥的影像锻炼的质素是非戏剧化的,也是反奇观的。 需要提问的是,作为一个彻底反媚俗的创作者,喧嚣与骚动是否真是她的创作中容不下的一粒沙? 陈玺安 香格纳 H 空间 +Vanguard 画廊,上海 2013.12.5-2014.1.7/2014.1.11-3.9 安静的房间 + 照见 1、转引自张小虹《台北慢动作:身体—城市的时间显微》。《中外文學》36.2(2007): 132。